元子彪子钢子都会改的

造谣武王和武王后的番外,他们的半生


“什么时辰了?” 


“回大王,丑时三刻。”


武王披衣起身,挥手拂开侍者的搀扶,走到窗台前。天大黑,只一轮明月颤巍巍斜挂在一角,微光暗淡不可见,冷风乍起,树影婆娑,鸟雀四散。 


“几时可天亮?” 


“回大王,约莫要三个时辰。”


 武王走到中庭一树紫薇花下,让侍者退下。紫薇花开正迤逦,花瓣落了满地鲜艳。这是崇应彪怀诵儿那年种的。


 千辛万苦求来的生子药却不敢轻易服下,崇应彪看不惯武王踌躇,抢过药就吞下,把武王吓得魄散魂飘,拍着他的背就要人把这药吐出来。


“你怎么这么莽撞,这药怎么能轻易服下,你是男子,是我不对,是我不对,我不该强求......”


仙药入口即化,怎么能吐出来呢? 崇应彪感受到后背的湿意,知道这人又哭了,很是无奈。他费力得从武王箍的紧紧的双臂中挣脱出来,转身擦去他的眼泪,轻声说:“还是那么容易哭...这是我愿意的,我也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。”


“我哪有很容易哭。”


崇应彪挑眉,“不知道是谁当初在朝歌的时候,总是偷偷躲在角落里哭。”


“你,你知道?我以为,以为你只会...”


“只会注意到殷郊吗?”


崇应彪在北崇的时候身材瘦小,比不得高大勇猛的父兄,虽然也勤加锻炼,但年岁小,仆从见他不受重视,也不会给些好吃食,因此总也长不壮,来到朝歌后反倒成了身材最挺拔的一个。他一朝翻身,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,一心想要做成一番大事业,到时候荣归故里,让当初轻视自己的人好好看看。


他少年心性,行事果敢且狠厉,每日寅时起训,到了亥时才肯休息,是最为拼命的一个。然而不管怎么训练,总也比不上殷郊,便偷偷关注起来。起初只是单单想看他是如何练习的,好从中偷师,然而年岁增长,情窦初开,渐渐被殷郊隆起的肌肉和锋利的棱角吸引,不再关注他的一招一式,反而关注起了他脸上的汗珠。


彼时崇应彪是极为郁闷的,他功成名就的事业还没开始,自己就沉迷情爱了,那怎么行?晚上暗骂自己不争气,实在气得睡不着,就在质子营中游荡。四大伯侯之子的营帐是分设在四个角落,便于管理所辖区域的质子,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西方营帐那边。注意到特殊的黄旗,崇应彪拔腿就想走,他和姬发不和,连带着西北两方的质子都不和,自己贸然走到他们这边,肯定要被误会是来偷袭的,到时候被群起围殴,等自己的手下赶过来都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。


然而他前脚刚抬,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卧在树下,崇应彪眼神好,定睛一看就知道是姬发在抹眼泪呢。鬼使神差的,他悄悄绕到姬发身后,想看看他因为什么哭,然后再狠狠嘲笑他。姬发眼泪掉的凶,但是却不搞出什么声响,他哭一会儿就双手用力擦眼睛,猛吸鼻涕,然后吐出几口气,像是要止住了,然后没过一会儿,眼泪又啪嗒啪嗒滴下来。


崇应彪等了半天,也没见姬发吐出半个字来,他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,就想直接跳出来嘲笑姬发偷偷哭鼻子,两人互骂几句,自己再把他按起来打两拳,然后就可以回去睡觉了。然而姬发此时却突然起身,重重抹了把脸,右脚狠狠踢了几下,踢到尘土飞扬,他自己都忍不住呛了嗓子,才恨恨地叫了声“崇应彪!”,快步走进营帐中了。


姬发自然是没有发现自己,那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呢?他声音倒也不似完全的恨意,反倒是夹杂着委屈和自嘲。崇应彪搞不清楚,也不愿意花心思在姬发身上,他见已经错失了殴打姬发的时机,也不纠结,转头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了。


质子时的崇应彪不会理解当初的姬发,但是现在的武王后是相当理解武王了。


他抱住姬发的头,让他埋在自己胸前,轻拍他的后背,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,轻声说:“是我迟钝,当初没有注意到你,那时候打你打得疼吗?”


姬发摇摇头,从他胸前抬起头,双眼泛红,眼神却很坚定:“怎么会疼呢,你也就只有打我的时候才会关注到我了,我开心还来不及呢。”


崇应彪有些哭笑不得,双手狠狠揉搓姬发的脸,“怎么,现在开始抱怨了。”


揉得姬发脸都变形,嘴也不自觉地撅起来才停下,“都过去了,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,培养他长大,便到处走走吧。”


他和姬发前半生的命都算不得好,在谎言中长大,靠着虚无缥缈的信念过活,成王后仍然身不由己,要为大周,为百姓筹谋。然而又是幸运的,两人走到了一起,互相扶持走过这戎马半生。


崇应彪扶住姬发的脸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是心甘情愿为你生子,但是等到我们的孩子长到能继承大统的时候,我要你为我而活,我不愿在这王宫里,因为你我才留下,以后,我要你因为我而离开这里。”


姬发回应的是重重的亲吻,和年少时便滋生的,如今已然磅礴的爱意。



怀孕五个月的时候,崇应彪才刚刚显怀。他不是坐得住的人,然而姬发总是忧心,不愿让他出去骑马,就是在田地里散步,也要随身带上三五个侍从。


他待在王宫里久了,性子也越来越暴躁,对着温顺的仆人没法撒泼,那就只能对着武王了。武王除了上朝,其余时间都陪在王后身边。崇应彪斜靠在武王身上,双眼微闭,武王右手揽着他,左手帮他轻轻按摩大腿,他有些昏昏欲睡。然而在将睡未睡之际,听到武王在他耳边说,“文焕今天带来了两粒花种,名叫紫薇。听说待长成后树干高大,花开锦簇,迤逦非常,我想种在我们寝宫庭院,你觉得呢?”


崇应彪听得清楚,并没立即答复,许久后才说,“自然是好的,我亲自种吧。”


武王轻吻他的额角,将他抱到床上,自己也脱掉外衣躺下。


紫薇花长得慢。崇应彪生子时,种子才刚刚长成小树芽,瘦弱得很,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。崇应彪就抱着出生没多久的小姬诵,给小树芽浇水,固土。小姬诵能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,小树芽长成了小树苗,已经不需要特别关注就能存活了。等到小姬诵开始跟着叔父读书识字,背诵先贤遗著时,小树苗长成了小树干,只待春风拂过,便能开出花团锦簇。


父母都不是靠谱的,姬诵年刚16,就被父亲要求以太子身份监国,自己倒是和母亲游山玩水去了。姬诵年纪轻轻,就被委以重任,每每为了国事和叔父熬夜半宿。实在想念父亲母亲,想得都要哭了,便求相父姜子牙委托昆仑仙人找到不知道跑到哪里游玩的父母,回来相见。


紫薇花开了又败,姬发崇应彪也不再执着大好河山,愿意长留镐京了。崇应彪向来健壮,只不知从何时起,身体突然不好了。他看得开,照样和姬发一起骑马打猎。姬发对崇应彪一向放纵,只偶尔姬诵早起拜见父母时,会看到父亲坐在紫薇花树下,露水将单衣浸湿了,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。


崇应彪是在冬日去世的,他此生已没什么遗憾,走在姬发前面也是他的幸运,他们二人少年夫妻,无论谁走在前面,留下的那个总要承受更多的苦痛。


姬诵哭得真切,眼泪将崇应彪身上的被子都打湿了,向来易哭的姬发此刻到没有流下眼泪,只定定地望着崇应彪,像是要将他的面容刻下,又像是在向他许下承诺。


丧钟鸣了三声,大周武后,于丙申年十又二月四日卯时崩,彼时天光大亮。


第二年,大周武王,于丁酉年十又一月五日寅时崩,帝星闪烁。


大周的第二代王于去年冬日送别了母亲,这个冬日,又送别了父亲。


“叔父,我以后再不能叫父亲母亲了。”


姬旦垂泪,默默无言。


“父亲会在天上找到母亲吗?”


“自然,以后他们再无生离和死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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